无论蜻蜓点水的游客,还是初来乍到的新大理人,都会惊讶于,大理怎么聚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?这些人的种类,和他们天差地别的思想一样,没有任何一个名词,能概括出共同特征,但为了获得认同感,他们始终抱团取暖,在某些文化场合(音乐会,灵修班,电音派对等等)集体出动。
最近,认识了一位自称完全脱离于群体,过着野兽般生活,独来独往的个人——老汤!
不是飞叶子的嬉皮士,不是靠跳火舞卖艺为生的吉普赛人,不会任何一门足以在大理维生手艺,也拒绝参与任何社会劳动赚钱谋生(例如大理没有门槛的摆地摊),常年睡在户外。
用老汤自己的话说,他活成了大众与主流的死对头!死对头这三个字,也成为他的口头禅。
按部就班的传统生活,将老汤“逼”上了大众生活的对立面
老汤出生于六十年代的昆明,父亲是机关单位公务员,为了迎合家中地位最高的父亲,想外出看世界的老汤,遵循父亲意愿选择了本地的西南大学,并且与父亲事业相关的,土壤农业与化学专业。
进大学的第一天,老汤以消极对待学业的方式,回应着内心的压抑与后悔。因成绩不佳,留级一年,最终靠混,拿到了毕业证。在大学生还是金钵钵的年代,86年毕业的老汤,顺理成章进入某省级机关单位,89年与门当户对的高中女同学结婚,94年去菲律宾公派留学。
二战后的菲律宾高速发展,在亚洲的经济水平仅次于日本;九十年代初期,菲律宾政府一系列振兴措施,保证了经济全面复苏与高速增长,老汤遇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们,固有的经验和观念也在与他们的交往中被强烈冲击,使他对自己狭窄的人生,开始产生怀疑。
五年后,老汤在菲律宾拿到了硕士学位,回到当时还很落后的云南,成为单位里文化水平最高的职员。学有所成的老汤想把自己的才华发挥出来,潜心整理各种自认有远见与先见之明的项目提案,放上领导的桌子后就被原样退回来了,这使得他在单位里,体会不到价值感。
同一时期,老汤的亲弟弟考上了武汉大学,坚持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文科专业。毕业后,回到云师大成为一名老师,因福利不好,业余时间开始出来做一些小生意,而后果断辞职,去北京全力创业经商。
九十年代初期,弟弟就开上奔驰,住进别墅,娶了北京大妞。这一切,都让老汤更加确定,自己选择走上父亲的翻版道路,是错的!大错特错!
千禧年,老汤想要脱离体制下海创业,但向来保守的太太,拒绝与之协商,只是告诉老汤,人生不可能会有第二条路,这句明显错误的话被说得太过理所应当,老汤内心的愤怒也被点燃了。
在与太太拉锯的五年里,老汤拒绝回原机关单位上班,独自跑去了深圳的台企工作。老汤说,他为公司制定的核心战略产生了巨大价值,当他知道老板每个月给情妇的零花钱比自己的工资还高时,他意识到为一个愚蠢的人打工没有任何前途就辞职了。
却没想到,偌大的深圳,竟然找不到比这份工作待遇更好的新工作。
2005年,老汤因父亲过世回到昆明,处理完后事,对于体制内的那份不告而别的工作,老汤去办理了正式离职手续,同时和给自己人生拖后腿的太太办理离婚。
成为无业游民的头五年,老汤在昆明与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来往,发现无论从事什么行业,每一种人生,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,他开始减少与人的来往。出于想跟社会产生一定的链接和肉欲的需要,老汤又有了一段婚姻,维持一年后离婚。
两次离婚,将老汤所有财产几乎耗尽,确信自己无路可走的老汤,渐渐脱离社会,开始不出门不社交的”隐者“生活,他把大众眼中,一切约定俗成和习以为常的事物与思想,都视作“死对头”,尤其是劳动赚钱这种普罗大众几乎都在做的事,对老汤来说,是在劳役自己,他开始研究一些“无用之事”——老子道法。
老汤认为大众过着“禽兽不如”的生活,于是他选择了模拟“野兽”的生活。
老汤说,禽兽的生活是被主人包吃包住的,无需为了生存而去劳动,而大众却需要为了生存辛苦劳作。为了不过”禽兽不如“的大众生活,摒弃“主人”的老汤,来到大理,开始模仿野兽般的生活。
住在室内让老汤感到压抑,无法与自然产生链接,于是他在苍山的各个山洞里辗转居住,随着季节跟景色变化,会去不同的地方住户外搭帐篷。
老汤认为上天为野兽预备了足够的食物,而大理正好有些公益素食馆,免费为大众提供食物。无需携带炊具,这最大程度减少了老汤的行李负担,所有的行李只有15斤,帐篷睡袋防潮垫随身携带,人在哪,家在哪。
老汤的抗寒能力异于常人,日常洗漱即使在冬天,也在户外的溪水中完成。四年以来,不分冬夏,只穿一双户外凉鞋,一件户外速干的短袖体恤,一条薄裤。
出行上,老汤几乎从来不乘坐交通工具,去哪都依靠徒步完成。以大理为中心,向周边辐射徒步旅行,芒康,昆明,腾冲,香格里拉等地不一而足。老汤说,每天徒步约20公里,一年下来能行走五千公里,他能在徒步中找到平静,所以他从不冥想或打坐。
老汤并不像流浪汉整日嗜睡,除去和大众一样吃饭睡觉的十二小时,不工作不劳动的他,还有十二小时需要消磨。他告诉我,大理有很多公共空间提供免费的无线网和茶水,他每天坚持看六个小时的音频节目,这些英文节目的内容包罗万象,使得他的研究范畴也无所不包,无所不容!
我问老汤,看过这些节目后会有书面的总结和输出吗?老汤说,一切都在他的脑子里。我又问老汤,最近在看什么书。老汤说,什么书也不看了,他通过手机摄取知识信息就够了。
老汤全年最大的花销用度,就是电话费月租,一千块钱,足够他花一年了!听到这里,我说我在大理一个月得花一万块!这反差,是作为大众的我凡尔赛了老汤,还是自认为隐者的老汤凡尔赛了我?
和老汤的交流并不顺畅,他给我发了两首歌曲(《shape of my hear》和《counting stars》),帮助我理解他的隐者思想,听完后,我更懵了!
是我文化水平导致理解力和领悟力不够,还是老汤在表达方式也站着大众的对立面,这条横在我们之间的交流鸿沟横,还真有那么点“死对头”的意味。